梦见树村的冬天温暖而落寞

看如果爱的时候,94年的孙纳和林见东在北京的情景让我想起了02年的树村。电影与时间都是如此奇怪的事物,他们应该都是记录的现在,却总让人想起过去。现实与过去某些时刻,相差的并不太远,远的只是心而已。

三年的时间并不很久远,甚至可以说短暂,转瞬既失。回顾在北京的生活,想来自己对北京的熟悉,除了自身对这座城市千年历史的热爱之外,更多的恐怕源于那两年颠沛的生活。某天,和现在的同事坐城铁去上地谈工作的时候,站在城铁站里的地图前,画着四分之三的北京城对他说,这些地方我都住过。从最初的城中到东南角到西北角到正北到西边到北边到东边,除了南边。不停的搬家、不停的更换工作、不停的更换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东西和人。

我爱树村。这个小小的回民村在中国摇滚史上有着莫名的地位。这些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小村子给我的温暖。说到这,不能不提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陈辉。时常对自己的不信任,对大多数中国人的鄙夷全都来自于这位朋友。他有信仰、有追求、没有太多的欲望,同样的年龄,很多时候虽然他很看重我的一些看法,但从内心来说,面对他我是自卑的。

我无法用文字把握这种情绪。如同,我无法用语言把握对一些人的爱。如同,我始终无法用文字描述出那些年我在树村的点点滴滴。

2002年末的树村。

2002年的冬天出奇的冷,11月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每天清晨起床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北方,没有暖气的屋子,无论你的炉子在晚上烧的有多旺,清晨的时候也会变的黯淡。仿佛一夜烧空了所有的热情。空荡荡的房间里,唯一温暖的地方只有厚实的被窝里。

从租住的小院子里到车站需要走上二十分钟,清晨的村中小路除了流浪狗很少能见到活物。北京快速的发展与规划,带给所有的这种村庄类似的功效。在没有被拆迁前,就是接纳所有带着各种理由来北京寻梦的人。几十年后,你不会在诺大的北京城找到他们曾经一丝一毫的痕迹,连名字都会消失在城市规划中。除了林见东那种曾经的住户为了心底深藏的记忆把他们原样不动的买下来之外。而这样的人,少之又少。离开的人,很少愿意在回来的。这里的记忆大多是失落、悲伤、破败的,仅有的温暖也会被城市的灯红酒绿所掩埋。你失望吗?这就是现实。

村子里的原住民,会为了城市规划中的补偿,把整个村庄建设的如缩微版的北京城,到处是脚手架,处处是新建的砖瓦房。没人会记得这里曾经是多尔衮的正白旗。

其实这些不是我想写的,想记录的是那些温暖,虽然之后我从未回去过,但我始终不会忘记那里。在树村的岁月里,记录我对某个女孩的从期待、思念到希望破灭,从幸福到死亡的所有过程;记录了我的背叛、迷失、混乱。空荡的房间在某些时刻飘荡着欢笑、友情和生活的平淡。而另一些时刻只有烟、酒和性。

冬夜的北京,这里是唯一让我觉得温暖而撕裂的地方。因为害怕风从屋顶掠过的肆虐,整夜游荡在酒吧或者整夜开着广播,直到所有的频率都传来沙沙的声音。睁着眼睛等到天明,而昏昏睡去。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不让四周有一丝风可以进来,身体蜷缩一团,可依旧会在熟睡的时刻抽搐。

因为这一段时刻,我可以面对所有,不害怕失去,不害怕任何人或事,不在乎任何。同样因为这段时刻,我害怕失去,害怕面对人群,害怕失去他们。你知道林见东为什么最后会从机场回去找老孙,因为他恨同时爱。因为某些记忆是深深刻在心底,无论之后的记忆多么的鲜明快乐都无法抹去那些看似灰暗的片刻,黑色是吞噬所有的唯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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